Zuzalu 游記，一個關於數字國家的夢想

作者：Sunny，深潮

什麼是 Zuzalu？

Zuzalu 是一個新詞，在谷歌地圖上輸入 Zuzalu ，你一無所獲，但在一些人的記憶中，卻又真實指向黑山 Luštica 半島的 Chedi 酒店。

Zuzalu 的誕生與以太坊創始人 Vitalik 息息相關，甚至被稱為 Vitalik 的二次創業。在官網中，Vitalik 稱它為一個聚加密貨幣，生命科學，哲學三者為一體的 IRL 小鎮。

以太坊是虛擬的去中心化網絡，而 Zuzalu 是真實的加密城市。

早在 2021 年，Vitalik 就展示出對實體加密城市的深度洞察。他熱切關注了諸如美國內華達州雷諾市的區塊鏈城市升級，CityCoins.co 在比特幣網絡生態 Stacks 上推出的創新城市治理經濟模型，以及 CityDAO 基於區塊鏈技術提出的新型城市建設方案。然而，Vitalik 發現過去的加密城市實驗儘管有趣，但難以擴大規模。

在他後來的文章中，提出了兩個雄心勃勃的假設，將區塊鏈技術應用於城市治理和運營，Zuzalu 就是 Vitalik 對實體加密城市理念進行驗證和實踐的初始嘗試。

• 使用區塊鏈技術，使得現有的流程變得更加透明、可信且可驗證，比如說用穩定幣追蹤政府內部財務管理系統，鏈上記錄政府頒發的證書，鏈上資產登記，鏈上公平隨機數生成器在抽籤式民主中的應用等；
• 利用區塊鏈，實施新穎且富有實驗性的土地和其他稀缺資產的所有權形式，以及新穎且富有實驗性的民主治理方式，比如城市代幣，平方投票和募資等；

在 Zuzalu，居民可以通過 ZuPass 登記領取"一本"利用零知識證明生成的"護照"，它提升了居民身份的透明度、可信度和可驗證性；設置市政廳則是第二假設的實踐，它促進了民主治理的實施。

在這段為期兩個月的加密城市實驗中（從3月25日至5月23日），研究者、學者和創始人匯聚一堂，深入探討長生不老、公共物品、零知識證明、人工智能，以及協調和網絡國家的哲學思考。這場實驗充滿了創新和探索的氛圍，照亮了區塊鏈現實應用的各種可能性。

協調和網絡國家的哲學思考

協調（coordination）和網絡國家（network state）是數字國家概念的高階哲學理念，也是貫穿 Zuzalu 的核心意識形態。

什麼是網絡國家？

談及該詞，大多數人會想到 Coinbase 前 CTO Balaji 撰寫的《網絡國家》一書，在書中，他如此描述：網絡國家是一個具有集體行動能力高度一致的網絡社區，它在世界各地集資開疆拓土，並最終獲得政治實體的承認。

協調則更加略顯抽象，Vitalik 看來，協調是指大群體為了共同利益而合作的能力，它是使得公司、國家和任何超過幾個人的社會組織成為可能的重要因素。

在一個社會，國家乃至世界規模的協調效應中，勾結（collusion) 可能掀起巨大的負面效果。由此 Vitalik 也舉了幾個具體的例子：

• 在經濟層面，市場上所有產品的賣家串通一氣同時提高價格。
• 在國家層面，為了國家的利益而英勇犧牲的國民，比如二戰時期的德國或日本。
• 在政治層面，一個遊說者給予政治家賄賂，以換取政治家採納遊說者偏好的政策。

區塊鏈可以通過去中心化網絡、分叉機制、市场機制來重新平衡協調，去更快地傳播信息、更好的規範來識別作為作弊的行為以及更有效的懲罰，建立更強大的組織和工具。

在 Zuzalu，我認識了一個烏克蘭小哥 Vitaly，自俄烏戰爭開始以來，他被迫成為了加密數字遊民，與俄羅斯籍的妻子搬往泰國居住。

他很懷念住在烏克蘭的時光，同樣的因為戰爭被制裁的住在海外的普通俄羅斯人也是顛沛流離，因為被貼上了戰爭的標籤而無辜的被唾棄，這使我開始意識到了協調的負面效應並開始慢慢體會到網絡國家的意義。

Zuzalu 也有一場關於網絡國家和協調的討論，但大多是在通過問問題的方式去分辨兩者的概念和暢想兩者在現實中的形態。

那天晚上屋子裡大概聚集了 20 來個人，恰好 Vitalik 也來了，他就坐在我們邊上，端著一杯熱茶，在場的還包括法國區塊鏈學者 Primavera De Filippi。

在探討理想中的網絡國家形態時，參與者提出了各種關於網絡國家的烏托邦構想，如更公正的資源分配、更高效的社交資源利用、更透明的供應鏈系統，同時也關注到個人安全和氣候變化防控等議題。討論中產生的構想和解決方案展現了參與者對未來社會發展的樂觀態度。

對於 Zuzalu 是否將這些構想加以驗證，以作為數字國家的示範，無疑令人充滿期待。

頭腦風暴筆記

長生不老之生命科學研究

最近，長生不老成為一個熱門話題。亞馬遜的貝索斯積極投資於人類衰老研究，OpenAI 創始人奧特曼則向矽谷的抗衰老生物科技初創公司 Retro Biosciences 投資了 1.8 億美元。

據說比特幣的第一位接受者哈爾·芬尼在生時也是長生不老的狂熱粉絲與推崇者。

在 Zuzalu，長生不老也是一個重要議題。

就連長生領域的元老 Aubrey de Grey（SENS 研究基金會的首席科學官）都是 Zuzalu 的常住居民，此外，Zuzalu 還邀請到了世界頭部合成生物公司 Ginkgo Bioworks 的 CEO，Jason Kelly。

在 Vitalik 看來，長生不老是一個需要被解決的人權問題。

"如果我們對接受新奇的想法更加開放一些，我能否提議關於抗衰老研究呢？衰老是一場人道主義災難，每兩年奪去的生命數量相當於二戰，而在奪去生命之前，衰老還會使人們變得虛弱，給社會系統和家庭帶來沉重負擔。讓我們來終結衰老吧。"

一場以區塊鏈為根基的社會實驗為什麼要把長生不老/生命科學行業當作一大議題呢？

幾乎每個人都會說這是一個屬於生物科技的世紀，但是現實中生命科學的基礎研究卻存在著許多問題。區塊鏈技術有潛力通過數據標準化和可操作性來提高生命科學研究的效率。

區塊鏈技術給生命科學產業鏈提供的解決方案，這些區塊鏈解決方案有助於解決生命科學研究中的數據管理、知識產權保護、試驗透明度、跨機構合作、患者隱私和資金籌集等挑戰，提升研究的效率、可靠性和創新能力。

區塊鏈在科學研究中的應用領域被稱為去中心化科學。去中心化科學初創團隊 Molecule 也旨在通過知識產權上鏈（IP-NFT) 來解決造成這些問題的核心即缺乏標準化而導致的混亂。

得益於區塊鏈的公開透明，標準化，科學家們能構建一個更有效率的知識圖譜體系供研究者使用。同樣的，VitaDAO，一個去中心化衰老研究投資組織也旨在解決該領域的資金籌集問題。

如果說去中心化科學應該可以算是區塊鏈的一個非常合拍的應用，長生不老則是科學在加密領域絕佳的 Go-To-Market 了。

區塊鏈如何解決超級人工智能引發的極端風險？

自年初 ChatGPT 引爆網絡以來，市場對於 Web3 的關注熱度似乎減少了許多，近期知名加密風投 Paradigm 也增加了關於人工智能的投資意向。

區塊鏈和人工智能本屬於兩項不同的創新垂直面，但最近許多從業者也在探索兩者的交叉領域，比如聯邦學習，零知識機器學習，身份驗證等。

就好比區塊鏈在去中心化治理中面臨著重重挑戰，人工智能也面臨著影響人類生存的極端安全問題。

在區塊鏈中，非常複雜且智能的系統即去中心化本身，所以治理和監管合規是加密經濟學研究社區的一大課題。

在人工智能領域，機器人或者超級人工智能所能達到的智力水平是遠超於人類的想像的。當超級人工智能實現以後，人類作為一個物種將喪失特殊性，機器人將是那個非常複雜且非常智能的自我進化系統。

那麼針對兩者控制的簡單而愚笨的系統分別是什麼？

區塊鏈達成的是替代中介，為用戶將做決策委託給一個簡單的算法代理即智能合約。超級人工智能本身也是算法代理，但是更複雜，更智能，甚至能夠逃脫人類的掌控。所以鏈上無法篡改的智能合約能夠是幫助人類解決超級人工智能極端風險的簡單而愚笨的系統嗎？

在 Zuzalu 的人工智能周，居民和訪客們就此話題進行了探討，演講者有通過在區塊鏈中已有的礦工可取價值協調（MEV）來類比協調人工智能，也有通過嘗試用哲學視角，比如無知者面紗思維實驗的方式來思考人工智能協調，但最後留下的依然是種種疑問：

AI 會使用加密貨幣在彼此之間協調，以提高均衡回報嗎？它們協調的均衡是否與人類的社會價值觀一致（alignment）？加密貨幣作為一種承諾工具能否可以用來使 AI 與人類保持一致？畢竟，有人認為 AI 遠未獲得行動能力，長時間內仍將處於"人類的工具"範圍內。如果是這樣，AI 的協調和一致最終是否只是人類協調和一致的影子？這個影子的獨特屬性是什麼？如果最終實現了人類的一致，加密貨幣是否可以對人類施加協調的"魔力"，共同構建 AI（例如，通過某種形式的訂單流拍賣法來解決數據隱私訓練問題）？在人工智能通用技術（AGI）出現之前，是否可以利用加密貨幣協調人類，或使在線世界更安全以應對 AGI？ ------------Flashbots 團隊

實際上，在 ChatGPT 流行之前，在線 AI 社區 LessWrong 就熱烈討論過區塊鏈治理和對抗超級人工智能的可能性。2016 年，Vitalik 提出了使用區塊鏈的簡單代理來抵制超級人工智能。時間如梭，人工智能的發展速度遠超過摩爾定律中芯片的發展速度。

在 Zuzalu 留下的 AI 之問，將被繼續探討。

解構 Zuzalu

回到最初的那個問題，Zuzalu 是什麼？

Zuzalu 是一個落地於真實世界的社區；是一個關於加密、長生不老與哲學的夏令營；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社會實驗……

Zuzalu 讓我們通過哲學思考看到了更多區塊鏈未來可以做的事情，也讓我們深刻意識到目前行業仍處於十分初級的階段。

下一次 Zuzalu 在哪兒？

有人說是泰國清邁，不知真假，但期待下一次見面，不說再見。

在此要特別感謝來自維也納的哲學家 Attila，來自奧斯丁的公共健康學者 Esha，來自烏克蘭的數字遊民 Vitaly，來自上海的加密創業者 Miracle，和來自俄羅斯的生物信息科學家 Anton 給我提供新的見解與視角與具有高度創意的打開 Zuzalu 的方式。

最後，要特別感謝以太坊基金會創始人 Vitalik 能夠將 Zuzalu 從想像變為現實，在黑山的 Luštica 灣打開了"數字國家"的第一扇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