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財政司司長陳茂波：穩慎推進虛擬資產在港發展

撰文：陳茂波，香港財政司司長

原文鏈接：香港財政司官網

特區政府在上月底發表了《有關虛擬資產在港發展的政策宣言》，闡明了我們對虛擬資產行業、相關創新技術與應用，和其生態系統發展的願景和方針，並力求透過便利行業創新的政策、整全和平衡的監管框架、"風險為本"的監管方向，為行業締造穩健有利的發展條件，並務實地提出多項試驗計劃，以測試並提升相關技術水平和應用性。

可以說，這份政策宣言展示了我們與業界一同探索金融創新的決心和承擔，也清晰說明了我們的立場：在積極擁抱創新的同時，必須有相適應和與時並進的監管配套，才能妥善管控風險，為市場有序蓬勃發展締造先決條件。這份宣言得到虛擬資產業界的普遍認同和支持，我們收到很多正面回應，不少相關企業也積極考慮擴大在港的營運或將業務遷回本港發展。

自今年中以來，國際上相繼有加密貨幣崩盤或相關企業破產，上周亦有大型虛擬貨幣交易平台申請破產保護，市場形容為"加密貨幣寒冬"，也令業界更認定必須以具透明度的方式運作，加上妥善適切的監管和合規要求，特別是在企業管治、財務和營運披露，以及投資者和用戶保障等方面，才有利於虛擬資產行業的長遠發展，而這亦是國際間對此的最新共識。我們剛發表的政策宣言，正有利於構建這樣的環境，令業界對香港的虛擬資產市場發展充滿期待。

每當我們談到虛擬資產，往往就想到虛擬貨幣及投機炒賣。事實上，虛擬資產或數碼資產涉及不同的創新技術，範圍廣闊，例如：

一、"同質化代幣"即如比特幣或以太幣等虛擬貨幣，其特點是每個代幣的價值及作用也一樣，可隨意分割成更小的單位進行交易。其特質令買賣沒有了地域、系統、登記或時間的交易限制。過去幾年曾經熱炽的虛擬貨幣市場總市值估計曾高達近3萬億美元。

二、"非同質化代幣"(即Non-Fungible Token，NFT)，每個幣值不可分割或替代(即擁有獨一的數碼身份)，將數碼圖像、影音或短片等，透過加密形式將特定資訊放到區塊鏈，令數碼物件得以轉移，也有很多鏈上原生的資產，透過非同質化代幣的形式來交換。這個代幣化的功能，更可以掛勾為傳統金融工具的"代幣"以進行更便捷高效的交易，甚至可以成為商業交易中的智能合約。

無論是否同質化，這個"代幣"能以獨一無二、不能被複製的數碼方式存在，是基於"分佈式分類帳技術"(Distributed Ledger Technology，DLT)支援，以區塊方式記錄隨時間疊加的資訊，並透過網際共享方式儲存副本，令其數碼標籤與交易歷程等記錄都難以被竄改或刪除。

雖然有獨一的數碼標籤和公開透明的交易紀錄，但其所盛載的內容已被加密，提供了充分的信息安全。換句話說，區塊鏈技術的加密提供了信息安全；分佈式記帳避免了交易紀錄被篡改，也毋須中央登記的手續，提供了高效、安全、透明、低成本的交易條件。因此，不少金融機構正探索如何將金融資產代幣化，以解決多年來在清算、結算和支付方面的痛點。

不少分析也指出，區塊鏈的應用創造了去中心化網絡世界，就是所謂的web3.0，這是驅動元宇宙的基礎建設技術，讓機構或個人也可以利用NFT的代幣功能來進行點對點的直接交易。這特質可以如何應用到不同的金融服務、商業交易甚至是企業服務，目前仍處於探索階段，但業界的共識是這裡蘊藏著巨大的應用發展潛力。

在虛擬資產發展政策宣言中，我們提出了幾個試驗計劃，包括將新一批供機構投資者認購的綠色債券以代幣化方式發行，預計年底前推出，這將成為全球首批代幣化的政府綠色債券。金管局亦正研究數碼港元，可作為銜接法定貨幣與虛擬資產之間的"骨幹"和支柱，為推動更多創新提供所需的配套。此外，金管局已於較早前進行諮詢，探討如何規管用作支付用途的穩定幣，稍後會公布下一步的跟進工作。

證監會也擁抱創新並穩守保障投資者的原則，一直密切注視虛擬資產相關的技術創新、應用變化及所需要的監管。在"相同業務、相同風險、相同規則"的監管原則下，證監會已發牌給兩家虛擬資產交易所，監管規定與傳統證券交易所相類似，包括必須將客戶資產存放在獨立帳戶、遵守財務資源要求及須備存至少12個月的實際營運開支、須避免利益衝突(不得參與自營莊家活動)等規定。證監會亦向八家虛擬資產基金管理公司發出牌照，並批准了兩家經紀行在綜合帳戶安排下為其客戶進行虛擬資產交易。我們近期致力就虛擬資產服務提供者推出發牌制度，讓這些營運商所受的監管要求與傳統金融機構相類近，包括須遵守打擊洗錢及恐怖份子資金籌集和保護投資者方面的規定。

今次的政策宣言也表明，證監會正就在新發牌制度下，零售投資者有限度買賣虛擬資產須配套的額外保障規定展開公眾諮詢。對於可否在香港引入虛擬資產交易所買賣基金("ETF")，政府抱持歡迎態度。

過去科技創新的浪潮，均讓經濟和產業有跨越式的發展，雖然發展過程難免會遇上波折，但長遠成果對後世的裨益和啟迪仍是值得肯定的。2000年的科網泡沫爆破，讓不少人對科技發展存有戒心，但科技仍然按自身的路徑，在移動終端及網絡化的環境中，發展出平台經濟和網絡經濟。過去幾年虛擬資產市場的泡沫與動盪，雖為投資市場帶來干擾，但期間金融創新的發展並沒有停止，業界在技術和應用方面正不斷精進演變。

故此，整份政策宣言旨在為虛擬資產行業建構整全的監管框架，積極鼓勵技術創新及應用的同時，確保對風險有適切妥善的管控。我們既要充分利用創新技術帶來的潛力，也要小心防範當中可能造成的波動和潛在風險，更要避免這些風險和影響傳導到實體經濟。一再有虛擬貨幣崩盤或相關交易平台申請破產保護，正正反映具透明度的營運及妥善適切的監管，才能讓這行業行穩致遠、持續發展。

在穩守安全、適切管控風險的前提下，擁抱創新必定能為經濟和產業發展帶來新力量。而其潛力的發揮和應用的創新，需要相關技術及整個生態圈發展，包括虛擬貨幣、虛擬資產交易所、元宇宙開發，及以"代幣化"方式進行證券發行、貿易金融等的創新應用。在考量整個發展方向時，其中一個核心的面向是，如果金融是服務實體經濟，技術創新也應同樣發揮服務實體經濟的作用。

我希望創新科技生態圈裡的朋友，能與我們一起推動更高效便捷、風險可控的創新應用，為傳統行業、傳統企業帶來更多新發展機會，讓創新技術產業本身長足發展的同時，也讓整個經濟能進入新增長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