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一代要的金融，花街不懂也給不了

本文發佈於編譯實驗室TranspilerLab.DAC。

前兩天#GME 事件又讓我們目瞪口呆，華爾街的對沖基金被一群散戶按在地上摩擦。評論很多，直到週末安靜下來，我才發現，我其實沒有理解在 r/wallstreetbets 後浪們發動的這場運動。

你知道 MEME 嗎？很多金融圈的磚家或者高管估計不知道，我在 Reddit 的的 WSB 的論壇（r/wallstreetbets）裡面看到了很多很有趣的 MEME，在這些 MEME 的表達中，我意識到，Millennials 或者 00 後，後浪又可愛又可畏，他們不是盯著 K 線的韭菜。他們為何敢這麼幹要這麼幹以及最終創造了歷史！

MEME （中文譯"模因"，港台譯"迷因"），最早源自於理查德·道金斯於 1976 年出版的《自私的基因》一書。"模因"概念的提出是為了探索文化信息傳播的社會演化模型。儘管在傳統領域有很多爭議，但是，MEME 所代表的包含宗教、謠言、新聞、知識、觀念、習慣、習俗甚至口號、諺語、用語、用字、笑話等多維的價值觀，在互聯網時代的信息傳播方式下，這些千禧一代也許因此進化成了新的物種。實際上 MEME 也是道金斯參考達爾文進化論按照"基因"的概念建立的。他認為，人類的基因進化已經近乎停滯或者緩慢，但是文化的進化需要一種 MEME"模因"來承載文化思想，符號或實踐的單元。

當理解他們（Millennials 或者 00 後）在文化上進化成新物種的時候，我們會發現他們吊打花街的原因，類似降維打擊或者火炮對長矛。互聯網讓 MEME 的概念得到了某種程度的驗證。MEME 和基因一樣，自我複製和傳播，這個過程在互聯網就是"病毒傳播"，MEME 的生命和生物的基因一樣，當進行自然 / 文化選擇後，成功者將表現出極為強大的生命力，恐龍、人類就是這樣。甚至，MEME 的進化是同時具有達爾文（進化論）和拉馬克（突變論）意義上的，比如，這次因為新冠疫情大爆發產生的突變。

我們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些散戶具有如此一致的行動力。不要去看評論或者新聞，如果你去直接看看 r/wallstreetbets，就會發現，他們不是專家說的烏合之眾，被"領袖 / 神棍"忽悠貪婪的大媽喪失理智被收智商稅，不是被利用的革命炮灰。他們是新物種。1 月 29 日週五最後交易日，r/wallstreetbets 放出這樣一段視頻：

r/wallstreetbets 的散戶們通過這個視頻保持自己的隊形，他們把自己視為《勇敢的心》裡面捍衛自己土地的蘇格蘭戰士。實際上，在互聯網上，MEME 有兩個主要屬性：素材的創造性複製和互文性（intertextuality）。創意複製是指"模仿，混音或混搭"，互文性可以通過結合不同文化的模因來證明。這就是我上面說的在多維度的價值觀上達成一致，這種共識是非常可怕的，說他們是新物種的理由就在這裡。

我們看到他們選擇的股票 GME 也是 MEME 意義上的，GAMESTOP 承載了他們的記憶。多元的混搭帶來了極強的同時具備剛性和彈性的共識，所以，r/wallstreetbets 的散戶爆發了極強的戰鬥力。我眼前浮現出智人圍獵屠殺體型更為強壯的尼安德特人的場景。

以至於這次#GME 事件的 KOL Chamath 認為：

如果 r/wallstreetbets 是投行，那麼這個投行就是"新物種"，看著怎麼都不像投行。就好比豹子和鱷魚。花街那些冷血的鱷魚可能在一隻花豹面前不堪一擊，而花豹有優美的體型，堅毅的獵殺本領，而且某種程度上比鱷魚要可愛很多。Chamath 一定想到了顛覆華爾街。

看看 Chamath 在 MSNBC 上對花街的拷問

我在想，年輕人（我們的後代）的金融應該是什麼樣的？或者，我們的後代需要怎樣一個金融去支持經濟發展，從而讓人類有一個光明的未來。我們看見 r/wallstreetbets 實際上賴以生存的環境並不美好。他們需要從大草原上走出來，建立屬於自己的新帝國。

首先，現在控制在 BIGTECH 手裡的互聯網平台已經墮落了。不管處於什麼樣的目的，Reddit 暫時關閉了 r/wallstreetbets 論壇設置為私有狀態，聊天室 Discord 也關閉了 r/wallstreetbets。r/wallstreetbets 散戶交易的券商 Robinhood 甚至出現了"拔網線"這種惡劣行為，要知道這是以 people trading 號稱的散戶的券商，完全的背叛。在 r/wallstreetbets 上，網友這樣諷刺：

而 Google 據說也刪除了很多不利於花街的搜索。聯想起不久前大統領的 Twitter、Facebook 等被封殺，這些審查的標準模糊且為平台的立場左右。實際上互聯網的平台掌握在這些 BIGTECH 手裡，本應該是公共物品。所以，r/wallstreetbets 的將來對抗花街所處的環境是非常的險惡的。好在，他們是新物種，他們可以走出去。

在 Robinhood 封殺散戶交易 GME 的第二天，狗狗幣爆拉，緊接著 Musk 將自己的 Twitter 介紹改為#bitcoin，以首富一己之力講 BTC 爆拉了 20%。這是因為，只有在加密世界，交易是"自由"的。實際上，這指出了一個方向，r/wallstreetbets 需要新的金融基礎設施。

但是，現在的幣圈就能給一個好的環境嗎？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就在當天晚上，情況就起了變化：

實際上，Chamath 說的 r/wallstreetbets 新投行需要的兩個條件：徹底的 Decentralized 和 Democratic 其實幣圈並沒有做到，而且相距甚遠，而在幣圈割韭菜的殘酷性和市場寡頭控制遠超過花街。但是，這為我們指明了一個方向。

去中心化和社群自治實際上無論是互聯網還是區塊鏈都做的不夠好，www 協議的發明人伯納斯李數次指出了互聯網的中心化問題，現在我們看到了 BIGTECH 的邪惡，而 BTC 現在也幾乎被花街當作一種投機資產而控制。去年，我們看到了 DeFi 的興起，終於我們看到了 BTC 和 ETH 之外的東西終於不再是空氣，而是開始像香水一樣，我們可以感覺到有價值的味道。

我覺得未來 r/wallstreetbets 需要的金融基礎設施在這幾個方向：

一個是互聯網平台的重構和 DAO

如同互聯網早期，絕大多數用戶都在傳統的領域，但是當時機成熟用戶的需求起來，發展會很快。現在用戶的需求其實已經出來了，現在是產品還不成熟。一個建立在 DAO 自治、協作基礎上的互聯網平台，包括實現這次 r/wallstreetbets 運動需要的 Reddit 這樣的 BBS、聊天室，微博等平台。在互聯網早期，BBS、IRC、NewsGroup 確實是去中心化的，但是，BIGTECH 在華爾街資本的支持下通過商業化，給用戶的體驗確實更好，那麼要顛覆現在的平台，需要新的協議提供新的用戶需要的體驗。

DAO 是一種很好的方式，但是，目前幣圈的 DAO 協議存在巨大的問題，過分強調治理，而治理的手段只有投票。所以，DAO 和互聯網產品的整合是非常關鍵的。我們已經看見一些新的 DAO 項目在這方面的努力。舉例一個最近火熱 DAO 的項目，Metis 提出了 DAC------去中心化公司的概念。每個 DApp 都是一個由社群成員和利益相關方組成的去中心化公司 DAC，他們為了完成特定的使命而進行分佈式的跨域協作。DAC 是一個 DAO 的子集，DAC 不但關心治理（Governance），同樣更關心管理（Management），而後者正是目前其他 DAO 項目所欠缺的。DAC 就是讓互聯網平台做到真正去中心化自治。

這個 DAO 實際上是圈子套圈子，很多 DAO 構成的生態，這個生態會取代現在 BIGTECH 控制的平台，並且會有更多的領域可以加入進來，而不像互聯網的影響力只是在信息的領域。那么為什麼能做到這點呢？就是因為 MEME 的自然選擇，我們看到文化（人的故事 / 共識紐帶）的進化。那么在網絡時代，我們在技術推動，算法的加持下，形成新的生態。人類即便是資本主義的現代，其組織形式也是非常古典的，大疫情之下，我們也看到了資本主義社會的弱點。人類可以更有效的建立共識並且組織起來，才能獲得發展。越來越多的現象讓我們看到了方向，包括這次 r/wallstreetbets 運動希望改變資本主義一些很根本的東西，不管成功與否，讓我們看到方向。

另外一個就是新的金融基礎設施和 Social Finance

我們這次在 r/wallstreetbets 事情上已經知道 Robinhood 不是好的互聯網券商，那麼 IB 也不能算。實際上，這種通過吸引大量散戶參與二級市場交易，雖然免手續費，用戶體驗好，但是 Robinhood 確實在通過把散戶的大數據賣給花街大機構，以及暗池這樣的業務，實際上對散戶是不公平的，這未必不合規，也為交易提供了很好的流動性，但是，不公平。這也是 Chamath 質疑華爾街機構的地方，憑什麼好處都讓機構佔了。我們也看到了疫情之下，普通民眾變窮了，而擁有資產的人卻收穫極多。

那麼新的金融基礎設施是什麼呢？現在有一個概念叫 Social Finance，那麼它有幾個重要的特徵：

1、社交交易 Social Trading 和 Following Trading
傳統的證券投資模式主要是利用信息不對稱賺取超額收益，因為二級市場是零和博弈，理論上是排斥信息分享的。但是這也帶來資管、投研昂貴低效的問題。互聯網券商或者財經信息平台隨著互聯網的興起而繁榮，但是這裡面並沒有帶來質的變化，甚至產生了很多負面的東西，這個無論傳統二級市場還是幣圈就很多的例子，互聯網其實讓 Trading Leader 伙同機構割韭菜便容易了。Etoro 雖然做的很好，但是也並沒有像電商那樣顛覆傳統業者。實際上這次 r/wallstreetbets 運動也不是我們認為的互聯網金融意義上的。完全是以另外的方式出現的，比如共識是在 Reddit 這種綜合性論壇上形成，沒有用到什麼創新的互聯網金融工具。

2、Crowdsouring 眾包模式
利用大眾的力量來代替專業化運作，這個在互聯網的主流領域都沒有實現。其實 DeFi 的 AMM 機制，也就是自動做市商的機制實現了眾包意義上的金融創新，並且流動性挖礦的通證經濟模型證明是正確的，所以在 DeFi 的很多領域，DEX，借貸，基金，保險，衍生品的很多領域都可以應用。

3、Democratization of Finance 金融民主化
這點，無論是互聯網金融還是區塊鏈都沒有做的很好，金融的寡頭化都出現了。即便在 DeFi 領域也是寡頭化的，Uniswap 的治理問題，TVL 的大戶掠奪都讓我們清醒的認識到，這塊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總結一下，單純一個 r/wallstreetbets 運動是顛覆不了花街繼承的幾百年的資本主義的制度設計的。革命並非在街頭築起街壘就可以成功。羅馬帝國的衰落經歷了幾百年，改革債務問題的格拉古兄弟被暴民打死在廣場。我想，這次事件留下的思考就是我們怎麼樣用算法和文化的進化去改變，Chamath 說的去中心化和民主化只能尋求新的技術工具創造的新的基礎設施去解決，我們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方向，也許這就夠了。